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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行上市:不完全的任务

2005年07月27日 14:36 来源于 caijing
  6月17日,中国建设银行宣布与美国第二大银行美洲银行正式签约,后者携25亿美元成为建行的战略投资者。至此,一直“只闻楼梯响”的国有商业银行的上市日程,被陡然间拉近。
  在商业银行们厉兵秣马的背后,争论却始终未曾停息。银行上市的改革价值何在?上市与重组,何者为先?如何才能保证上市不是银行改革的一针“兴奋剂”,进而形成持续的压力机制?上市之外,中国的金融界还需要什么样的配套改革?
  上市锣声即将敲响,近日邀请了业界的重量级人物,从各自的角度,详细剖解有关银行上市战略选择问题的种种考量。
  他们分别是:中央汇金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谢平、中国银行行长助理朱民、世界银行高级金融专家王君、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李曙光。
  在实务操作者与专家的谈锋中,不难发现逻辑的与现实的思维取向的差异。事实上,争论和分歧并非一日形成,也不会随着改革的推进而顿然冰释。改革与争议从来都是互为表里,相伴而生,并一道推动人们寻求现实难题的最佳解集。


出售“樱桃”的两种办法
  记者:一段时间以来,关于大型国有商业银行的上市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话题。一种意见认为,过于仓促的上市会落入投机的陷阱。比如在引入战略投资者这个问题上,如果是为上市而招标,投资者的投机性就会比较强,改革的目的可能就达不到。
  谢平:大型国有银行的上市,并不是改革的目的,但却是推行银行改革的必经阶段,而且是不可替代的。
  首先,上市可以改变国有银行预算软约束的机制。关于预算软约束的分析是科尔奈理论的精华,而且已经证明对所有国有企业都适用。大型国有企业上市后,引入非国有股东,会对银行预算软约束形成压力。
  第二,上市的透明度要求、国际审计、会计标准,对银行本身的管理压力非常大,尤其是透明度对银行审慎经营有实质上的影响,这是不上市无法达到的。
  第三,上市可以改善大型国有银行内部人控制的状况。因为股东多样化,有更多的外部股东参加董事会,尤其是现在国际上对上市公司的标准,外部董事要达到一定比例。我国国有银行长期以来在各级“领导班子”控制之下,对外谎报信息,对内无约束决策,拿贷款作各种交易,结果是案件多,不良资产多。上市后,高管会受董事会及各专门委员会的约束,透明度和外部审计也是强约束。
  第四,上市有利于监管。这点十分突出。银行监管比较复杂,大型国有银行如果不是上市公司,往往会导致监管者比较宽容。成为上市公司以后就不一样了,可以按照国际标准对大型国有银行进行监管,比如对资本充足率的监管、对高级管理人任职资格的监管、对市场准入的监管等等。海外监管更为严格,而且这样就变成了两个监管当局,一个银行监管当局和一个证券监管当局,这要比一个监管当局好。
  第五,上市会减少不良资产。根据现在国际上的统计数据,上市银行比不上市银行的不良贷款少得多,而且很奇怪的是,国际上的大多数大型银行都是上市的。上市银行迫于股东的压力、透明度的压力、会计准则的压力,一般倾向于贷款行为更为审慎。
  第六,上市会加大对管理层的压力。一个大型银行上市后,面临投资者的压力、股票价格对业绩的压力,以及媒体对上市银行的关注。尤其是根据一些国家的司法制度,投资者可以根据银行的某些行为直接诉讼,这些可以使管理层的压力非常大。正由于有这些压力,现在可以看出来,中行和建行在上市准备过程中很谨慎,每一个董事和高管都知道自己应该负的法律责任,他们要签字承担责任。这种来自市场的压力比原来单一的政府压力好得多。在全世界,目前大型公司还没找到比上市公司好的委托代理机制安排。
  第七,国有银行上市还可以减轻政府干预银行贷款的压力。银行变为公众公司,各级政府再找银行要贷款就需要信息披露,管理层也更审慎,大家的感觉就不一样了。实际上,国有银行上市不只是对所有者、管理者和董事有约束,对各级政府也是约束。
  第八,上市提供了业绩评价基准。四家国有商业银行过去谁干得好,谁干得不好,业绩评价体系一直解决不了。四家银行都给国务院报告,把自己的业绩吹得很好。国务院也分不清,为此当年朱镕基总理专门要求人民银行搞出量化指标。但因为过去存在着制度性和政策性因素,不可量化。上市以后,各家银行都在一个起点上,股票价格、年报、季报,所有披露都一清二楚,其公开性和公正性是其他考核办法不可比拟的。
  第九,大型国有银行上市以后,可以为未来的资本金补充、资产增长和结构、股票价格、每年分红等变量建立明确的函数关系,使监管要求、股东利益和银行自身发展更好地协调。
  最后一点就是产权明晰。上市过程中,中行、建行的各种资产的产权界定都会明确,不留下法律瑕庇,正像朱民所说,中行与此相关的法律文件就有两卡车,都要确认一遍。
  王君:中国国有银行改革采取的上市策略,体现了战略上的一种大智慧。因为在目前政治、经济、法律的背景下,完全依靠政府来解决庞大的国有银行的问题,力量显然不足。现在的策略相当于把政府(所有者)应当做又难以做到的事情交给国内外的资本市场,把监管问题外包给海外监管当局。这是个很聪明的决定。
  不过,如此庞大的银行改革都靠国内外市场的力量来解决,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成功,风险是否过大?成本是否过高?事实上有些问题本来是可以先行内部解决的,而且成本也并不高,全部等到上市后通过国内外市场解决,似乎对市场寄托的期望过高,本身是值得商榷的。例如,关于上市时机的问题需要仔细斟酌。打个比方,就像摘樱桃一样,早摘下来有可能是生的,但是争取了时间;迟些摘,时间会拖得久一些,但会更加成熟。在上市的时候,这一因素会以价格做平衡。至于哪一种方案更好还很难说,不过我认为,还是成熟之后再上市更好。
  我同意目前国有银行确实是在往好的方面走,而且近一两年的进步是神速的。但不经过彻底的改革和重组,功课没有做好,在上市的时候价格上就会打折扣。如果三家银行都采取这种策略,这一折扣只会更大。因为一家就是很大的供给了,如果三家银行上市时机很靠近,再加上国内外投资者对银行信心不足,这些因素都会在价格上体现出来的。国家作为所有者,是否甘心卖一个低价钱呢?
  谢平:所谓上市时间选择的问题是不成立的。按照公司融资理论,只要满足上市门槛,会计标准达到相应要求,在t时点上市和t加n时点上市,公司市值是一样的,因为目前的上市价格已经包括了未来的收益率。时间因子是可以换算的。资本市场的理论跟樱桃不一样,资本市场是假设现在摘下樱桃,十天以后樱桃也会熟的。
  王君:这种公司市值贴现的理论是一种高度抽象的假设,它没有涵盖投资者对公司质量的信心对价格的影响。公司在不同时点的价值,不是时间贴现因子所能概括的。因此,在所有者出售公司股份之前,本来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,能够提高投资者对公司价值的信息,进而提升上市时的价格,而不是在充满疑惑的情况下进行投资。所以,如果所有者很珍惜公司的价值,并且有能力事前做好功课,就会把重组改革而不是上市放在第一位,以便在上市时实现公司价值和当前股东利益最大化。
  
  记者:银行上市的优点当然很明显,但是资本市场有很大的投机性,怎样防止为融资而上市,上市后体制又复归的现象?
  谢平:上市之后,银行的公司治理结构总体来看只能往好的方向发展,不可能往坏的方向走。上市以后全部处于市场监督下,不会是一个短期的影响,因为投资者用脚投票的机制永远存在。

“改革外包”利与弊
  记者:上市固然可以对银行改革有巨大的推动作用,但是不是应该把银行改革的主要希望都寄托在上市上面?
  李曙光:在我们的整个改革中,商业银行上市和国有企业上市有什么区别?为什么把银行上市看做一个特殊的问题?我觉得主要区别在于,商业银行的改革或者说商业化、公司化、资本化的过程,比国有企业要慢。我们一直把银行看成一个特殊的行业,强调它对国家的政治经济安全的影响力。所以经过多年的改革,国有商业银行作为准行政单位、准事业性单位的性质一直没有变。
  这种情况下谈商业银行上市就有两个问题:第一,在社会的转型期如何控制银行风险。国有企业很多烂账都可能转到银行里面,成为不良资产,商业银行本身经营也有很多问题,从决策者的角度,控制国有商业银行风险是第一位的;第二是怎么形成改革评价机制,对国有银行改革造成压力。原来是一个内部的评价机制,现在的上市是将之外部化。
  不过,这一策略没有战略层面的考虑。在缺乏完善法律机制的前提下,上市这种“外包”行为能够起到好的效果,但不能治本。目前从决策者的角度来看,是希望通过上市,对目前的大环境造成综合性的压力。
  但这个压力作用非常有限,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。尤其是一些商业银行不断出现新的不良资产,一旦“外包”,就很可能演变成法律上的问题和现实的危机,外国投资者有可能起诉我们。这里面可能涉及到虚假陈述、内幕交易,再加上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模式现在还处在磨合期,信息难于共享和监管的协调性不够,银行仓促上市很容易出现监管问题,很容易对整个金融机体造成伤害。

  记者:这是不是因为制度因素造成的呢?单纯的内部改革走不动,就只好走所谓的“以上市促改革”?
  王君:是这样。但通过“外包”来促进改革,本质上属于无奈之举,是迂回战法,因此并不是最佳选择。但是现实中我们发现,不仅仅银行改革的过程中诉诸外包,在银行经营中也有外包。比如对于信贷风险,银行往往会指望信用担保公司分散风险,这实际上是把银行的信贷分析和管理外包给担保公司,其中大部分是政府出资的公司,而它们本身的信用和资质都可能有问题。
  尽管上市是把银行的改革问题外包给了较为成熟的境外监管当局,但依然有问题。因为银行的信息是复杂的,大量的信息是不能够通过披露来解决的。通过一般的披露和每年一两次的检查,很难从外部来深刻地影响国有银行。
  李曙光:问题在于把上市的任务定位成引入外界压力,没有做足国内法制环境的准备。比如汇金公司一夜之间就成立了,这种事情在法律上没有定位。我们讨论《国有资产法》的时候也讨论过汇金公司,认为没有经过人大的合法性授权,汇金公司在国内的改革环境里会有很大的压力;如果商业银行上市遇到挫折,汇金公司承受的压力就会更大。所以我觉得,在最初的制度安排时,不要把所有改革的动力和压力都放在外面,内部也需要进行配套的改革。
  朱民:对于汇金公司的所谓出生权合法性的问题,对于我们在第一线操作的人来说是次要的,关键是汇金的产生把中国的银行业改革向前大大地推进了一步。汇金所起到的一个重要的作用是把产权明晰了。我们以前的国有企业最大的特点是婆婆太多,没有妈妈。汇金公司开始把各个不同的政府之间的权利“拢起来”,开始做一个妈妈;因为有了汇金,我们才有股东大会,因为有了股  东大会,我们才能推行董事会制度。不然的话,公司治理机制无从谈起。汇金对我们来说,就是公司治理机制最主要的源头。
  当然,汇金公司的问题也不是说在各方面都已经完善。汇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第一,汇金还要学会做一个妈妈,不能沿用以前政府的管理办法,或把儿子管得死死的,或什么都不管。第二,拢权过程还没有做完,还要继续进行。第三,汇金要走专业化的道路,它要以真正的所有者和投资者的概念,以商业的市场的理念来进行对国有资产的管理。
  
“蓝图”之辩
  记者:改革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个悖论:一方面,如果没有上市这么一个直观的目标,推动改革是很难的;另一方面,上市之后确实比不上市有很大改进,但是远未达到转变机制、脱胎换骨的效果。以中银香港为例,刚开始上市的时候确实有很大的期望,但上市后的进一步改革效果并不明显。
  朱民:银行改革是个长期的过程,特别是中国银行的改革是个长期的过程,不能一蹴而就。由于长期的体制、多年积淀的文化、管理的落后、信息的落后,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完的。上市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步,但是不要把这个事情看得太大。这是个大前提。
  与此同时,不能低估上市对企业的好处和作用。我觉得从过程来说,上市过程对企业的影响改造很大。以中国银行为例,在股份制改革过程中,我们做财务和法律尽职调查,从全国调到北京的资料第一批是22.5吨,第二批又补了12.4吨。结果发现,上千家机构经营业务没有执照,上千个地产、投资项目都没有名目。经过这次大规模的动员,至少今天我可以说,中行在法律上已经满足了合规合法经营的基本要求。
  还有一个例子,就是我们把银行适用的会计准则先是从国内1993年的准则过渡到2001年的会计准则,再转换到国际会计准则(IFRS),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。这不光是会计科目的转变,实际上是很大的管理行为的转变。一个账目的转变就能把几十亿的盈利变成几十亿的亏损。我们有些管理人员认为转换会计准则转变了管理方式, 因而不能接受,甚至有人提出辞职。
  在准备上市过程中发生的这些转变,看似简单,其实都是很大的事情,涉及管理者经营理念、经营行为变化的过程。所以应该把上市看成一个过程而不是目标,看成改变旧有体制,提升整个人员素质的重要机制。
  
  记者:那可不可以在上市的过程中提出一个减持目标?就像德意志电信上市之初,就会提出一个减持目标。现在提出国家股最后会到一个什么目标,是不是给市场的声音更清楚一点?
  王君:这个减持目标目前并没有说出来,但是可以推测的。银行和石油不一样。石油会以国家的战略安全的资源的理由要求国家控股,但银行没有这样的理由。前不久我去哈萨克斯坦,发现它的银行基本是私有的,包括外资和私人资本,其中还有国际金融公司。这样的银行体系可以为当地提供很好的服务,所有的政治、经济目标都能达到。所以,理论和实践都说明银行不是战略行业,政府没有必要占大股份。
  
  记者:王君刚才提到,可以选择一些低成本、低风险的行动,这样可以取得高收益,主要是指的哪些措施?
  王君:我以前多次说过,无论愿意与否,政府在今后相当长时间内都将是国有银行的主要所有者。如果银行出了问题,政府还要承担责任。从现在起到银行上市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,都需要加强政府所有者功能,而不是削弱这种功能。
  具体来说,既然决定让汇金公司代表国家行使所有者功能,那就应该考虑把汇金公司做得更强大、更合法、专业能力更强;其实这相对于几百亿美元的注资来说就是一个低成本高收益的安排。比如拿出一两个亿来,在国际上聘用一流的银行重组专家,真正帮助政府完成目标、战略和方法的设计;这些人应该是根据目标和任务以及专业要求,按照合同聘任来的,赋予其固定任期和需要完成的任务,并且按照市场价格赋予报酬。这个事情我认为是可以低成本操作的。这样的一个所有者代表,再与战略投资者去谈判就不会吃亏,再拿出去上市更会卖一个好价钱。
  需要强调,银行在引进战略投资者和上市过程中,其实也不是没有风险。正好相反,风险很大。例如银行的当前管理者和战略投资者一样,都有在上市时压低银行原始股价格的动力。倘若没有强有力的国家所有者监督,后果不堪设想。
  朱民:对银行改革如果从成本收益的角度考察,是不能简单地从450亿美元的投入的角度来看成本是大还是小的,因为银行改革受益的不仅仅是银行本身。中国有很特殊的情况,中国的银行占整个金融业的70%左右,银行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。
  从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训来看,整个宏观经济的问题基本上出在银行身上,韩国、马来西亚等都是这样,最终是银行危机导致宏观危机,股市缩水,汇率大跌,GDP下降,甚至使GDP下跌一半。所以对于银行改革的成本收益的计算,不能简单地只盯着450亿美元的投入来看,收益要从金融稳定,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等方面来看。
    
银行改革需要整体战略
  记者:在银行上市操作中,改革整体的战略规划是一个既抽象又具体的问题,战略规划何以如此重要?
  李曙光:银行改革有自己内在的逻辑。如果没有一个基本战略或者蓝图,一方面会影响外界的判断和对银行的估值,也会造成各项改革措施不配套,没有联动性的考虑,而且往往会忽视一些表面上看来次要但实则关键的东西。
  不过,在现实操作中确实存在问题,金融改革的决策者经常说中国的金融改革有自身的逻辑和时间表,但就是不明确地表述出来。问题就是这种改革的内在逻辑能不能说出来、说出来以后能不能够征得多数人的同意和支持。如果能够把这个改革的内在逻辑外部化,我觉得改革的成功性就增大了;如果不是这样,改革过程就有可能很不稳定,因为增加了改革的不确定性。

  记者: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的战略主要指的是哪些内容?为什么说现在是没有战略的?
  李曙光:中国的改革是一个综合性的体系,方方面面的问题需要讨论得比较充分。比如汇金公司的突然成立,再比如像银行整体上市还是分拆上市的提法,讨论得都不是很充分。
  我并不是主张整体上市和分拆上市方案的哪一种,但至少这个问题是可以讨论的,而不是现在四家国有商业银行都是这样一个整体上市的策略。
  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。比如中国这样一个大国,它的银行体系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?国家对它的控制应该在怎样的水平上?都值得仔细斟酌。再比如,中国的国有银行究竟是都要做大做强,还是像刚才提到的,将来有些要减持到零?这些问题应该得到充分的外部化的讨论,而且决策者需要耐心、眼界与魄力兼备。
  朱民:银行改革整体的战略规划很重要,但也不能说要有了完整的蓝图才能行动。在中国改革的历史上,有过两次关于蓝图的争论,关于全面推进还是单项突破,一是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,二是90年代初。
  回过头来看,我觉得有三点必须承认:第一,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未知的不断变化的外部世界;第二,中国的改革是世界上从来没碰到过的事情,没有人能知悉一切;第三,我们的知识和把握能力是非常有限的。因此这两场争论的结果,最后还是要按照小平同志讲的思路进行,“摸着石头过河”。
  不过有一点,没有蓝图,不意味着没有方向。这个方向就是市场化的改革、国际化的标准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。其中很重要的一点,就是让收益能够让大家共沾。有了这个方向以后,就根据实际情况往前走。关键是以前我们走的每一步是对的,就给我们向未来走提供了信心,我觉得这个很重要。所以我们在不断地逼近这个蓝图或者说目标。
  我们其实也有一个不断形成的蓝图。经过了1999年银行业的注资、经过了2000年的剥离以后,这次改革方向就很清楚,强调的是制度改革。因此注资的方式采取了变化,在清理资产负责表的同时,强调了公司治理结构的建设,强调了战略投资者的引进,强调了上市作为其中的重要一环,也强调了它的长期性和商业银行化和国际化的这样一个过程。这个就是方向和蓝图。
  王君:国有银行改革的战略基础,是关于改革的目标。到底要实现什么目标:是继续维护国家在银行里的控股地位,还是把为中国经济发展提供融资作为首要目标?到底需要遵循什么原则:是以商业化经营为导向,还是继续赋予银行多重目标?理念和目标明确了,才有可能制定明确的战略,以及为实现战略调动必要的资源,规定具体的时间以及实施战略的行动框架。在中国银行改革与重组战略中,还包含着如何处理政策性金融的问题。如果考虑不周,让商业银行走商业化道路的原则就无法落实。
  政府完全可以把这些内容阐述得更清楚一些。但是现实中,我们发现这种阐述是很不充分的。有很多政府官员,似乎不习惯作这种阐述,也许是还不具备向社会阐述自己的目标、战略、方法的能力,甚至有时候会在阐述中犯常识性错误。但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,在利益多元化及民主与法制的程度上升的情况下,这种阐述就显得特别重要。■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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版面编辑:运维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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